一年一度的端午又快到了。“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这首儿歌,记载了儿时端午的习俗与快乐。此时此刻,我又回忆起久别的粽香,忆念起母亲包裹的粽子。“渚闹渔歌响,风和角黍香。”粽子不仅是舌尖上的美味,更是一个游子对母亲的思念与难以割舍的温暖情愫。那粽香,更饱含了对家乡久别的渴望。
人间最美五月天,我常常是这样想的。五月初五,是我国传统的节日端午节。在过去那艰难的岁月里,端午吃粽子是一年中少有的大节气。平日里一天三顿稀粥,有时吃了上顿还愁下顿。到了端午,家家户户都要想法子包粽子,让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对孩子来说,那是难得的好日子。
母亲对过好端午特别重视。每到农历四月下旬,母亲就要忙乎起来,到河边采摘芦苇箬叶。我家后面有一条河,河两边长满了芦苇。夏忙之前,气候温润,芦苇长得很快,箬叶青青翠翠。采摘箬叶要看颜色,还有大小,尽量选摘宽些大些的叶子。箬叶采回后,捆好放到屋外晾晒。
要过端午裹粽子了,母亲将晒好的箬叶放在大木盘里,用水浸泡一夜,然后将箬叶用水煮沸,这样裹出来的粽子就会有一股淡淡的绿叶的清香味。同时,用铝锅将糯米泡在水里。端午的前一天晚上,在昏黑的煤油灯下,一个木盘,一盆清水,一把剪刀,一撮线绳,一个小勺,母亲把浸泡好的糯米和箬叶端了出来,左手裹着箬叶,围成个三角锥的形状,右手用勺舀着两勺米,灌进三角锥里,灌满后用两个拇指将米使劲压紧,然后顺势将箬叶一合一裹,再紧紧地压一下,用线扎紧,放进一旁的清水盆中。有时光景好的年份,母亲会在米里放进一枚红枣、红豆之类,有时放进一点香肠、咸肉。我和妹妹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戏耍着,一边看着母亲的绝活,看着一个个棱角分明的粽子。
粽子全部裹好后已是深夜。我和妹妹早已怀着裹粽的香甜进入梦乡。母亲将粽子放入铁锅里,浸足水,大火煮开,再扔些碎木材,慢慢烧着,粽叶的清香如丝如缕弥漫开来。有的年份,在煮粽子的锅里,母亲会放上一些自家腌制的鸭蛋,在芦苇箬叶里煮的咸蛋,有箬叶的清香,铁锅的水里还会浮有黄澄澄的蛋油。
一大早,母亲轻轻地呼唤着我们起床。粽香在屋子里弥漫着。我们也被粽香深深地吸引着。早饭自然是那一串一串的粽子。用手剥开粽叶,一股股清香沁入肺腑。那翡翠绿的叶、珍珠白的米、暗红色的红豆或者枣儿,热热的又香又糯的粽子,令人垂涎欲滴。母亲用小碗盛上一点白糖,我把剥好的粽子放在碗里,打个滚,粽子上就立刻裹上了一层细密的白糖。此时,粽子的软糯与白糖的甜蜜在嘴里融合着,融化着,余香伴我走进学校。
过端午节的时候,已是夏忙时刻。母亲把剩余的粽子放在铝锅里,用凉凉的井水泡着。一天劳忙回来,剥个粽子,就此充饥。就这样,一连几天,全家人过着简单而温馨的生活。
后来,在外上学几年,难得吃上母亲裹的粽子。再后来,来到扬州工作,离家乡近了些,母亲每到端午,就要包裹上香粽,托人送到城里来。如今,母亲离开我们七年多了,再也没有机会吃上母亲包裹的粽子。虽然,现在超市、小店都有粽子出售,但就是品尝不到儿时粽子的那种味道来。其实我也知道,那不但是粽子的香甜,更是包裹着母亲浓浓的爱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月是故乡圆,粽是家乡香。又到端午,又想起粽子,又想起童年,又想起母亲。母亲的心就像一个裹着箬叶的粽子,香飘四溢,让活在尘世的儿子感受到母爱的深邃与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