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的本色是什么？我想了一下，觉得大概是：傻。换成时髦的话，则是：AI（人工智能）所想不到的。AI所想的无非是，如何效率最高，如何利益最大。而书生却会想一些效率很低的事，比如，个人修养。王阳明有句名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什么是心中贼？大体说来，有“名贼”“利贼”“权贼”“色贼”四种，好名逐利，迷权好色，都可谓心中贼。所谓的修养，就是要把这些“贼”慢慢破除。遗憾的是，很多人努力了一辈子，这些“贼”依然在他的心中坐朝。或者，这些“贼”时来时走。或者，平时这些“贼”好像都没来光顾，但一有棒棒糖，它们又全都来了。知行合一不是这么容易的。在AI看来，这样的事太没效率！但是，只要是读书人，没有不把“修养”挂在嘴边放在心上的。再比如，面对利益，书生总是会想起儒家的“义利之辩”，只是，等到你“辩”清楚了，“利”早跑光了。再比如，身处艰难困苦，书生总是叮嘱自己要坚守底线，不能乱来，“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但是，往往是你坚守了半天，好东西都被乱来的人拿走了。
除了“傻”，书生当然是要读书的。1981年，英国工党有一位当过贸易大臣的Peter Shore（他有一个风雅的中文名字：邵雅宜）访问香港，金庸先生有机会和他谈了几个小时，觉得他学识渊博，“是一位令人佩服的政治家”。席间，大概是上了烤乳猪，邵雅宜便引用狄更斯小说里的典故，说最好的烤猪方法是放火烧养猪场。
这几年，有一些官员念错字的新闻。念错字没什么大不了的，连胡适先生也会因念错字而被人嘲笑。比念错字更糟糕的是书生本色的丧失。现在的官员再也没有大老粗，都是读书人出身。但是，有些书生渐渐地不再犯傻，也不再读书。这可不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