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度月圆皆好看,其中圆极是中秋。中国人心目中,一年十二次月圆,唯中秋意味最为深远,最为突出;传统节日中,也唯有中秋把团圆的意味表达得如此淋漓尽致。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中秋节是真正的团圆节。
圆是中国文化的内核。比如,过去的戏剧、小说、话本,一般都有一个大团圆或者功业圆满的结局;由哲学宗源《周易》衍生出的太极阴阳鱼就是一个圆;人们的宇宙观也是一个像圆一样周而复始的循环。外圆内方是中国人为人处世的智慧,既要有“威武不能屈”的方正之规,又要讲求“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圆通之道。方是具象,圆是对方的超越,是臻于完美的辩证法,俗称“中庸”。人们把方与圆的奥妙放进了一枚小小的铜钱当中,一辈子围着钱转,其实一辈子是在拿捏方与圆,活到老,学到老,拿捏到老。
天上月圆,地上人圆。古人对太阳和月亮寄托了无尽的情思,春祈秋报,春祭日,秋祭月。祭月就要看得见月亮,而且月要圆,三秋八月居中,谷物成熟,取八月十五祭月,是对月亮的最大敬意。这种敬意,由一开始帝王阶层的专利,慢慢地融进了文人墨客的诗意,祭月变为赏月。那轮明月虽依旧高高在上,但已不再遥不可及,而是成为人们心灵最可靠的凭依,一个“圆”字,写尽了合家的团聚与欢乐。“古今但赏中秋月,寻思岂是月华别?”当然,也生出不少离愁与乡愁。北宋文学家苏东坡一首《水调歌头》写绝了这一切,余词尽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句话是有深意的,精神的孤独或许无法用亲情的团圆来弥合。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团圆了又向往孤独。“安得青鸾一只,跨之凭虚远游,直八万顷琉璃中也”,明代诗人卫泳中秋赏月时,发出如此慨叹,或许这种孤独是诗人的一种享受。而我们所祈望的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愿人世间明月当空,一切都美满如意!(赵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