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带着妻儿一人一辆共享单车,从文昌花园骑往蜀冈西峰。一路上,爬坡时弓着腰,用尽了气力,大汗淋漓,好似洗了桑拿;下坡时,毫不费力气地享受着骑车的快意,尽情欣赏路边的风景。
已记不清我有多长时间没骑自行车了。小时候,自行车就是“奢侈品”,村里哪家有了自行车,那绝对令全村人羡慕。
我还在上幼儿园时,父亲在安徽打工挣了点钱,加上母亲养的几头壮猪刚好出了栏,父母合计后一咬牙,买了一辆永久牌二八式自行车,算是“有车一族”了。
车买回来,父亲一般舍不得骑,每天都会把车推出来,用抹布反复地擦拭。锃亮的新车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彩。
空闲时,父亲会推出车子,姐姐坐在前杠,妈妈抱着我在后座,一家四口,哼着小曲,去外婆家。尽管乡村小路颠颠簸簸,尘土飞扬,也挡不住一家子快乐的心情。
有一回趁父母不在家,我叫上小伙伴,他们俩在车后帮我扶着。刚开始先学溜车,把握骑车的方向感。溜了一段时间,有了感觉,就开始尝试着骑行。我骑着自行车七歪八扭地向前,猛地感觉身后没了话音,扭头一看,他们还在后面老远的地方呢——原来车后面的小伙伴悄悄地放松了手,我顿时心里一慌,连人带车一头栽进了路旁的水渠里。
晚上父亲回来后,一边用热毛巾帮我敷肿着的膝盖,一边鼓励我:“再摔两个跟头,车子就学会了!”
慢慢地,我骑自行车的本事也日渐见长。母亲烧饭时,酱油没了,我蹭蹭两下飞快地骑车去供销社打酱油了;母亲在田里挑了满满的一筐猪草,我推出自行车去田里帮她驮回家。
一个星期天,感觉自己车技已经娴熟了,我推出自行车,到邻村去接外婆到我家来住几天。外婆裹着小脚,走不了远路,虽离我家只有七八里的路程,除了父亲用山车去接,否则她很难独自步行过来。小时候夏天乘凉,我躺在外婆怀里,外婆给我摇着扇子,我常常会给她许诺:“婆奶奶,我长大了,带你坐飞机到泰兴城去玩。”
所以,我学会骑自行车后,第一个愿望就是用车去接外婆。那时,我个矮车高,骑在车座上,脚还未能够着脚踏板呢,只能掏“猫耳洞”。虽对我的车技十分怀疑,但外婆还收拾了几件衣物,用包袱装起来,乐滋滋地坐上了我的车。
那天,从外婆家到我家,我们摔了三个跟头,好在天刚下过雨,乡村的道路泥泞松软,我和外婆都无大碍,只是外婆的包袱摔得散了一地,里面的衣物全弄脏了。到了我家后,外婆逢人就说:“现在好了,以后出门我不用跑了,书勤能骑车子驮我了!”从小到大,外婆只喊我的乳名“书勤”。
姐姐在靖江季市中学读高三那年,母亲让我去给她送木箱子和换季的衣服。父亲的老式二八自行车后面,绑了只大大的木头箱子,箱子是用老屋后面长的丁刺槐木料请村里木匠打的,结实厚重。
那天,母亲凌晨三点就起床煨鸡汤,汤煨好后,用一只小桶装着,挂在我的车把上。天刚蒙蒙亮,我就骑着车摇摇晃晃地出发了。那时,我刚刚迷上了收集火柴盒,一路上只要看到有小卖部,就会停下车来买两盒火柴,将里面的火柴扔掉,留下火柴盒子。四五十里的路下来,还真收集不少不同品种、不同地区的火柴盒。
骑到姐姐学校时,已是中午时分,看着满头大汗的我,姐姐又惊讶又心疼。那天的午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我带来的鸡汤已经洒得只剩下鸡块了,姐姐自己不吃,只是一个劲地给我夹。就这样,我带过去的鸡最后全让我一人吃了!
在我初、高中时代,我拥有过好几辆“永久”“飞鸽”牌自行车,高三时,母亲还给我买过一辆变速山地车。如今,骑着遍布大街小巷的共享单车,让我又回味起了那些早已远去的时光,心头莫名涌起了另一番滋味。(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