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软磨硬泡,局长终于答应将洪波调回单位。
洪波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东西。村支书汪春来阴着脸,使劲抽着烟,冷言冷语地说:“呆不到一年就走,扶的什么贫!”
洪波立时觉得不该这样喜形于色。“春来,要不是老婆生孩子,我也不会当逃兵。”说完,他将汪春来手上的烟抢过来抽了一口,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汪春来将烟夺回去:“抽个烟都学不会,有什么用?”洪波抹了抹眼泪说:“你放心,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有本事,走了就别再回来。”汪春来还是没好气。洪波笑道:“那可不行,虽然不驻村,我还有结对帮扶户呢。”
“知道就好。”汪春来拎起洪波捆好的被褥,放到他车后座上。洪波跟了出来,握着汪春来的手说:“老哥,我走了,明天预产期,晚上得去医院住下。”汪春来恋恋不舍:“这就走,不跟大家伙打个招呼?”“这一年也没干什么事,见着乡亲们不知道说什么。”“干没干事,得他们说了算。”
说话间,一帮村民急匆匆赶过来,有人高声问:“小洪,你这是要走啊?”“没呢,家里有点事,过些日子还来。”洪波不好实话实说。
有人看到车后座的行李:“被子都带回去了,还能再来?”汪春来打圆场:“小洪媳妇明天生孩子,生完孩子还回来。”
善大爷问:“小洪,春来说的是真的吗?你小子可别骗我。”洪波眼睛湿了,握着善大爷粗糙的手,“您放心,我还会来村里的。”
大家这才欢腾起来,一个个拱手道喜,七嘴八舌说要去洪波家讨喜蛋吃。洪波有些哽咽,匆匆道了别,开车出村。
情绪一时平复不下来,洪波车开得心不在焉。没出几里地,经过一户人家门口,不小心轧死一只半大鸡仔。
“你怎么开的车,这么大的鸡都看不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骂骂咧咧奔过来,拎起死鸡晃着,一脸怒气,“你说怎么办吧?”这汉子姓袁,因为不是同村,跟洪波并不熟悉,但进村出村的,洪波经常从他家路过,知道这么个人。
“我赔你钱,你说赔多少吧?”
老袁斜着眼说:“不要你多,三百!”
洪波立时瞪大眼睛:“一只小鸡仔要三百,你这不是讹人吗?”
老袁冷哼一声:“就讹你怎么着,谁让你轧死我家鸡了?”
洪波刚要急眼,想到还得赶回家送妻子待产,要是闹起来,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行,三百就三百。”他掏出三张百元票子递给老袁。
“爽快!”老袁笑嘻嘻的,接过钱一张一张看真假,边看边问:“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我是县里来扶贫的,经常打这过。”
老袁抬起头,盯着洪波打量:“你是县里的扶贫干部?”
“在河源村扶贫,不像吗?”
“怪不得看着眼熟。”老袁搓着手上的三百块钱,表情有些怪。洪波不想再搭理他,打开车门上车。这时,老袁一步跨过来,将钱扔进车窗,“这钱我不要了,还给你。”
剧情反转太快,等洪波缓过神来,老袁已哼着小调进了屋。洪波发了一会儿呆才开车离开。
回城后,洪波先去了单位,找到局长说:“驻村第一书记不用换人了,等老婆生完孩子我就回去,接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