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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听风
2019-12-06 09:30:00  来源:检察日报

  巍巍太行山,横亘中原。左牵东岳泰山,右挽黄土高原。颔首一点,生平川,沃野广袤。这个平川就是冀南平原,我就生活在这里,打小就对太行山无限向往。

  儿时家里穷困。母亲说我三岁才会走,命是捡来的。西邻左家,北邻尹家,东邻王家,迫于生计,都把闺女嫁到了太行深山。记得那年东邻的王家姑姑回门,看我饿得可怜,就从肩上的破布褡子里捏出一小点黑乎乎的面面放进我嘴里。顿时,嘴里好甜好香,又酸酸的,舌头都差点跟着咽下去。她说这叫炒面,就是把山里的黑枣让山风吹干,用石碾子轧成面再结成块。还说这东西千年不坏。

  看着我眼巴巴的样子,王家姑姑又把手伸进褡子,费了好大劲掰出一小块切糕样的东西,甜、黏、涩,没容我细品,就又滑进了肚子,顿时感觉不饿了,太神奇了!这又是啥好东西?王家姑姑说这是用山上被山风刮下来、摔烂的柿子,添一些米糠蒸熟,再用刀切成块状。还说山里人天天都能吃这美味,让在场的人羡慕得直流口水。儿时尚不明白柿子与柿子树的“蛋鸡”关系,印象中那些摔烂的柿子、王家姑姑带来的佳肴,都是山风刮出来的,这个想法被深深地烙在脑海。因此,便觉得太行山神奇、太行山的山风更神奇。

  再次感到太行山的山风神奇时,我已经上小学了。那年冬天,生产队组织进山拉煤,要家家出人,出人人家还能多分一份煤。那时父亲在外工作,于是十四岁的大哥、十二岁的二哥就被派进山拉煤去了。他俩拉着一辆排子车,在山西晋城装了一千二百斤煤来到一处叫“白鱼岭”的陡坡,两人正愁如何翻山时,山下刮起了“黑毛风”,其他人都害怕被刮下山崖,纷纷躲藏起来。而大哥勇气十足,用被子绑起了“风帆”,呼啸的山风愣是把他们刮上了坡顶,记得那一年我家多分了一百斤煤。在我的心目中,太行山的风忒神,简直就是济世之风。

  读《愚公移山》开篇,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太行绝壁天险,气势磅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我院政治部主部冯华年是太行深山涉县人,每当说起太行荣耀:齐伐晋,入孟门,登太行,齐桓公悬车束马逾太行。秦攻韩,“决羊肠之险”,一举夺韩荥阳。汉刘邦被困太行,北扼飞狐之口,南守白马之津,转危为安……他都是一脸自豪。尤其谈到八路军一二九师总部更是神采飞扬,说离他老家不远,抗日战争爆发后,一二九师临危受命,在刘伯承、邓小平的指挥下东渡黄河,挺进太行,进驻涉县。那时的涉县几乎村村驻机关,家家有八路,户户是房东,“九千将士进涉县,三十万大军出太行”,为抗击日寇侵略和解放全中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因为有了这位太行深山的同事,自然就解开我对太行山很多的不解之谜,诸如王家姑姑回门,破布褡子里装着的、让我直流口水的、那些美味的生产“秘法”、佳肴的制作“工艺”、山里人的“专利”,他都揭秘得淋漓尽致。还有当年大哥、二哥被派进山拉煤,“白鱼岭”下遭遇“黑毛风”,他一脸惊愕地说:“要不是那一车千斤煤拖拽着,此时翻山绝对命悬一线。”

  如今再进太行山,高桥飞架,公路如织,天堑变通途。常和同事一道,与家人一起进太行听风,这已近乎平常。但每次攀峰登顶,都感觉太行山别样神奇,太行的风更加亲切。

  最近一次进太行,是今年七月一日,院里组织全体检察官到革命圣地西柏坡参观,开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党日活动,全体干警踊跃参加,一路欢歌,一路笑语,不知不觉中远离了平原上的烈日炎炎,进山清风拂面。

  编辑:吴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