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甲和我家是世交,从父辈起两家就过往从甚。我们俩从小在一起玩耍、读书,后又在一个城市工作、成家,我考入的是检察院,他考进了政府办,由于职权相差,工作交集不多。平日里我们各自为工作尽心尽责,也相互鼓励。年轻人好学上进,得到了组织和领导的垂青,我有幸成为院中层干部,甲更胜一筹,做到了室主任,还是副科级。
一般无论多忙,每个月我们都有一次小范围的家庭聚会,或是带着孩子踏青,或是来次野营,或是畅谈人生,两家人其乐融融。由于在检察院工作,我看多了在腐败面前栽跟头的党员干部,因此,每次都不忘提醒甲要记住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勿忘从政初心,甲总是向我报以坚定的眼神。可自从那年甲被提拔后,这种聚会频率少了很多,往往电话里说的就是:“再约吧,晚上有个饭局,实在推托不了。”我心里明白,甲正值人生春风得意,不少老板觊觎他手中的权力。
我平时爱摆弄些花花草草,算是种雅趣,养的几株兰花甚是喜人。甲每次来我家,都想向我讨,我总是以兰花娇气为由推托,有两回弄得我俩面面相觑。有一回,甲急急忙忙地约我:“你知道吗,我们领导被监察委带走了,前天还在一起吃饭呢。还好我只是陪着吃吃饭喝喝酒,没拿那些老板的钱财。”
我郑重其事地对甲说:“喝酒虽是小节,但堤坝决口也非一日之功。”甲额头明显渗出了微汗,一时不语。“你不是喜欢兰花吗?这几株,都是替你照管的。”我趁热打铁道,“谦谦君子,幽幽如兰,兰花既象征兄弟手足之情,又是高洁之物。”甲看着我半晌,恍然大悟。
此事过后,甲如愿地从我这捧回两盆兰花,两家的联系又如往常了。后来赴甲家中小聚,我注意到阳台上长势喜人的兰花,花盆上刻着一句醒目的小诗——“从来不竞繁华美,只留芬馥清风里”。甲笑着对我说:“我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