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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坛那些“上阵父子兵”
2021-03-05 17:13:00  来源:检察日报

  

  1978年版人艺话剧《蔡文姬》宣传海报,当年的“话剧女王”朱琳扮演蔡文姬

  诗书传家,家学渊源,这是中国古代文化人的传统与追求。三国时代的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三人,文采斐然。与“三曹”最对应的,当然是“三苏”。眉山三苏祠有一清代楹联:“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苏洵著有《嘉祐集》二十卷及《谥法》三卷,均与《宋史本传》并传于世。不过苏洵年少时是个顽主,直到二十五时才知道读书很重要,但求取功名却有点晚,他转而心向文学,把金榜题名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苏轼当然赫赫有名,其散文与欧阳修并称“欧苏”,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歌与黄庭坚并称“苏黄”,开创宋代诗歌新风,而他被公认为是可与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比肩的诗坛巨擘;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为豪放词的开创者。另外,他在绘画、书法、美食、园林艺术等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苏辙与父兄相比虽有不及,但擅长政论和史论,《新论》三篇,论断天下事相当确切。《宋史》称其性情沉静简洁,写文章气势宏大而淡泊。

  北宋的父子文学家中还有“大小晏”——晏殊和他的第七子晏几道都是北宋著名文学家。“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中的词句。晏殊有“宰相词人”之称,其子晏几道生性高傲,从不利用父势或借助其父门生故吏满天下之利,一生只做过开封府推官等小吏。由于社会地位和人生遭遇的不同,其作品的思想比乃父深刻得多。他的小令词糅合了晏殊词典雅富贵与柳永词旖旎流俗特性,被推上了“宋词小令第一”的位置。顺便提一句,晏氏家族是北宋精英,一门十进士。但这在中国文化史上,却并非孤例。

  说到北宋当然不得不提到李格非和李清照。《宋史·艺文志》载,李格非有《礼记精义》十六卷、《史传辨志》五卷、《洛阳名园记》《永洛城记》各一卷,可惜都已散佚失传。而后人知道他,多半因为他有一个名气很大的女儿李清照。李清照“词压江南,文盖塞北”,被誉为“千古第一才女”,“词家一大宗”。

  其实在曹氏父子的时代还有“二蔡”享誉文坛——蔡邕和蔡文姬。蔡邕是汉代最后一位辞赋大家,诗歌现流传有400多首。蔡文姬为今人所熟知,大概离不开“为曹操翻案”的话剧《蔡文姬》。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主要就是依据自己曲折而悲惨的经历写成的,其《蔡文姬集》一卷可惜已失传,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

  东汉时期还有一对著名的父子作家王逸和王延寿。王逸所著《楚辞章句》是现存《楚辞》最早的完整注本,后世学者研读楚辞肯定绕不过去。可以说,屈原的作品能够广为流传并且被广泛地理解,王逸功不可没。王逸的儿子王延寿是东汉著名的辞赋家,其《鲁灵光殿赋》文采飞扬,是辞赋史上的名篇。可惜,王延寿二十多岁时渡湘水溺水而亡。

  早在“三苏”之前,与“三曹”对应的还有“三班”:父亲班彪,儿子班固,幼女班昭,他们偏向史学,但文学成就也很高。班彪批评司马迁不与孔子同是非,乃“继采前史遗事,傍贯异闻,作后传数十篇”,不过后来原著大都遗失了,但却是他的儿子班固撰写《汉书》的基础。班固在父亲续补《史记》的基础上开始编写《汉书》,完成了大半,后受窦宪叛乱牵连入狱而死,其余部分由他的妹妹班昭继承父兄遗志,续写完成。《汉书》不但是一部重要的历史著作,也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是继《史记》之后的又一部史传文学典范。不过,受时代的局限,班昭强调男尊女卑,倡导女性顺从,其写的《女诫》被今天的一些“女学班”奉为圭臬。

  明代后期“公安”文学流派的“三袁”不在此文的评述范围,因为“三袁”是三兄弟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

  有时候父亲的光芒太盛,也可能遮蔽了后代的才华。比如据说杜甫的儿子杜宗武的诗词就写得很好。有一次他拿习作给阮兵曹看,阮兵曹送给他一把斧子,他不解。阮说:“想让你拿斧头砍掉你的手!别写诗了,不然天下诗名又到你们杜家了。”可见,杜甫儿子的诗写得相当的好,但也许仅仅是阿谀之词也未可知。当然,其作品肯定与其父难以匹敌——一代诗圣,不是说着玩儿的。顺便一提的是,杜甫祖父杜审言也有盛名,不过终究后代超过了先祖。而李白的儿子李伯禽就很普通,有人开玩笑说,一方面可能是李白酒后产子,基因不够好;一方面也可能是李白长期不在家,疏于培养。

  《史记·外戚世家》有言:“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麒麟,要之善走。”洗澡不一定非要到江海中去洗,主要的是能去掉身上的尘垢脏物就行;骑马不一定非要骑名马千里驹不可,主要的是能跑得快跑得远就行。功名利禄不可或缺,但在那个强调道德文章的时代,古人把修身养性看得更为重要,古代文化传统中也有淡薄功名的一面。投机势利,即便在那样的时代,依然被人鄙薄。

  编辑:吴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