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陌生人》电影海报
这是今年开年以来评分排名第三的院线电影,目前在豆瓣的口碑为8.6分,也是2016年豆瓣年度评分最高的喜剧片。它就是保罗·格诺维瑟执导的喜剧电影《完美陌生人》,一举拿下2016年意大利当年的票房亚军。影片讲述了三对处于婚姻不同阶段的伴侣和一个宅男小胖在月食之夜的一次聚会,女主决定当晚所有人拿出手机公开所有来电、短信、邮件的内容,由此许多秘密被公之于众,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发生波动。无数疮痍在这场“坦白局”中剖开,复杂的男女情感让所有人陷入困局。
影片的拍摄地集中在一间普通的房子里,并完全以记录式的对话构成全片。就是用这样极简的配置,《完美陌生人》以犀利的视角揭开了伴侣之间的微妙关系与遭遇的层层信任危机,观众可以站在上帝视角,看一场朋友与爱人之间的撕逼大战在月食之夜展开。
“这(手机)里面有我们的一切,这就是我们生活的黑匣子。”女主说。影片借助手机这一隐私性的道具切开了现代人的内心侧面。表面看镜头语言简单,但故事非常有张力,一部手机小小的屏幕隔断了真心和谎言,一旦公开,仿佛炸出个灾难现场,于是我们看到爱情最真实的样子。
有网友发出忠告:已婚的不要看,情侣不要看,单身狗最好也别看,因为看了可能连恋爱都不想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脆弱的。”男主这样说,而我认为,影片更深层次想表达的是在脆弱的关系背后,我们该如何面对?谁都有心理黑洞,谁都有另一面不为人知,影片中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有意味,都可以作为答案,于是也最能打动人。
人是需要隐私的,任何关系之间的相处都有一个合适度,需要彼此给予,彼此信任也彼此舒适。影片告诉我们,伴侣间的信任其实是爱的一部分,因为有爱,所以才有空间,但同时影片也在用另一个声音说,我给予你的空间是因为依然爱你,不是让你借此为所欲为。
随着科技的进步,能够记录我们思想、情感以及行动轨迹的途径越来越多,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时时规制自己,越是要清晰地知道自己最终要的是什么,确定自己行动的上限与底线。影片中,手机变成核弹,不是越界的事情越来越多,而是随着社会发展与科技进步,一切都变得可视化了。
手机,被称作我们身体的“外挂器官”,记录和隐藏着我们生活的另一个世界,仿佛月亮的另一面,这里有真相,有未知,有我们不被人知的电子足迹。但在公开的同时,原本以为坚固稳定的东西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很多人非常期待“黑匣子”里的秘密,当认识到月亮背后的暗黑与残酷,桌上没有密码的爱人的手机你还会坚持去看吗?若有秘密,早已删除,再看也无意义;若无秘密,总是提心吊胆地窥视,徒增烦恼?不如就这样相信目前的存在,各自安好。
15年前,移动电话兴起,冯小刚在电影《手机》中,借张国立用浓重的重庆方言曾说:“你们这些手机里头有好多不可告人的东西嘛!再这个样子下去,这手机就不是手机了,是啥子啊?手雷。”今日看来,这句话依然颇有深意。
在当代社会的社交环境中,如何维持一个安全的相处环境需要建立在保护个人隐私的基础上,观众在为片中角色紧张的同时也多多少少会将自己代入其中,这种能够激发共鸣的观影体验是十分独特的,不得不佩服编剧的功底和演员表演的到位,给人直击人心的力量,让每一个观影者接受心灵拷问。有人认为,为了让冲突更加激烈,有些情节的设置过于刻意。但正是这个刻意的设置,才让观众看到人性的不完美,那些理解和担当才更加难能可贵。
影片短短的90多分钟里制造了一次次情绪高潮与反转,出轨、同性恋、替罪、老人赡养等问题时时轰炸观众的判断。由此可见,我们的日常被分割为明暗两个面:众所周知的世界、不为人知的世界。众所周知的世界中,我们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尽可能完美的公众形象,或忠厚、或贤惠、或无私,但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中,总有那些不堪肆意生长着,哪怕是无奈或者本性,总之又有多少心思、行为是能够与他人共享、放到台面?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有多少是真心话,有多少是谎言?有多少是本真,又有多少是假象?真假之间,是一探究竟,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保持一种生活的睿智,以免原本完美的生活与关系不至于瞬间崩塌,收到一地鸡毛,满目狗血。所幸,影片没有让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总有人的存在让故事生出希望和温暖。男主最先提议不玩游戏并最终阻止了游戏。知悉女主出轨,独自去看心理医生;得知17岁女儿当晚外出约会,悄悄在其背包里放入安全套,在电话里答复她:“这是你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刻,是你会铭记一生的事情,不仅是你明天和朋友聊天的谈资,如果你以后想起,无论何时回想起来,这件事都会让你嘴角带笑的话,你就去做吧。但如果你并不这么认为或者不太确定,那就忘掉它吧。因为你还有大把的时间。”这些可被称作教科书式的性教育金句,同样适用于人生的其他抉择,他是在通过努力挽留自己疲惫不堪的婚姻,以求不留遗憾。
不少人认为,影片中对于月食的隐喻、对话与细节把握的精准、群戏的出色,都让该片独树一帜。每扇窗户后,每部手机里都演绎着相似的爱与不爱,很多人游走在谎言与真实之间。所以,不要执着于测试人性的企图,接受欲望和现实的挑战,因为很多时候,人性是无法承受测试之重的。不如就像影片结尾处,那个平行宇宙中,三对男女欢喜中在聚会后各自散去,小胖在桥头转弯处独自随着音乐跳起减肥操……一切照旧,就好。
《完美陌生人》全程借助阴晴圆缺的月亮意象,用月亮的阴暗面来做人性隐喻是很高明的处理方式。影片散场,对面楼的阳台上那对相互搀扶着看月食的老夫妻成为我脑海里最深的影像,耳边响起小胖最后的台词:“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会为他挡下全世界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