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新闻
放大镜
农人与稻香
2019-09-10 17:37:00  来源:检察日报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在书房陪女儿读书,忽然想起辛弃疾的这首《西江月》来,简单的一月一鸟一鸣蝉,将我的思绪拉回到农人的稻花田里,在那片平常的水田里,从春耕到秋收,留有我最宝贵的回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小时候的我还很难真正感同身受这幅劳作的画面,现在再读起来,才觉得简单诗句背后蕴含的道理,农人与稻香,在诗句中映影成画。

  牛是春耕的重要伙伴。

  小时候,我的个子不及水牛高,所以没有赶牛耕田的经历,但也并非无所作为,割草喂牛的任务就基本交给我们小孩子了。那时的农村,一般都是两三家人共同轮养一头水牛,一是可以解决成本问题,二是人手精力有限。春夏之交,割牛草倒不难,只是到了寒冬腊月我们就得漫山去找草,割过牛草的人都知道,手臂被“刀儿草”割伤,连着背篓摔倒的经历是常有的。

  春耕忙完,农人们就会选择一块特别肥沃的水田撒谷育苗,这时粪坑里的农家肥就派上用场了。农人干活也有讲究,用力地泼粪,均匀地撒谷,都是父辈们手把手教会我们的。

  等撒下的谷种长成禾苗,正是我们“五一劳动节”放假回家参与插秧的时节。每年插秧都是村里的重头戏,要全家齐上阵。插秧也是一门技术活儿,拔秧苗的、运秧苗的以及插秧苗的,农人们分工明确。小时候会经常扯断秧苗留住根,引得大人直呼住手,让我们要学会用巧劲。一大家子人全都在水田里忙碌,也不时会聊聊家常,说说笑话,打打闹闹,引得岸边的鸡鸭惊恐扑开。

  泥水和着汗水沾满脸庞,但一家人干活儿的幸福溢于脸庞,爷爷兴头正浓时,电影《刘三姐》里的山歌就会传遍山湾的每个角落。

  说到山歌,不得不提几年前在奶奶七十大寿的家宴上,当着众多儿孙的面,爷爷深情地牵着老伴儿的手唱,“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引得我们感动不已。

  西南的农村,总与这一湾的水田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插好秧,就等阳光去见证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谷穗在微风吹拂下,伴着水田里应声渐起的蛙声,悄悄开始了它扬花结籽的过程。

  待到秋老虎悄悄来临,正是秋收的最好时节,此时闷热的天和灼烈的阳光已让绿色的稻田呈现出金灿灿的黄,到处都喷溢着秋天独有的稻香。

  时间往前推10年,秋收工具没有现在这么现代化,一个直径两米的“拌桶”,一张竹子编的席子,一家人又再一次因为这稻香团圆在一起。

  将“拌桶”拖进水田里,两人负责用镰刀割稻穗,两人负责将稻穗高高举起,狠狠摔打在“拌桶”的竹架上,只见一束束的谷粒纷纷脱离稻穗母体,炸开成颗粒弹到“拌桶”里。我们家就是用这样传统的方式,一手摔打出家里的几千斤稻谷。

  记得最开始,我由于还没有掌握摔打水稻的要领,手掌总是因举得不高,力道不大而又握得太紧,没几下就起水泡了,经历了几次我就成了收割场上的熟手了。有一年我因没穿上衣,忽视了太阳的毒辣,等休息时才发现后背已被彻底晒伤,那一次痛了足足三天,整个后背都在掉皮,教训是相当深刻的。

  当然,除了那些手掌起泡、背上晒伤的经历外,更多的还是享受秋收的快乐和家人的团圆。

  忙完一天的活儿,我们可以到屋旁的水塘里戏水嬉戏,也可以在稻田里抓几条鲤鱼大快朵颐,干完活儿的我们,一口气可以吃三大碗饭,一个觉可以睡十来个小时,生活简单而纯粹。或者,我们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那些过去的故事。

  如今的农人,年至古稀了还在坚守着他的水田,只是那些曾经在稻香里欢笑的我们,再难共赴每个春耕秋收的团圆。

  编辑:吴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