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尽管城市里的秋意并不十分明显,但也能确切感受到秋天的气息。天空澄明开阔,一切景物看起来都是干净清爽的,抬头看,稀薄的白云飘在高空。路边的树叶不经意间,就变黄了,随风飘落;枫树的叶子经过几个清晨的霜露,更加红艳。公园附近的一大片白桦林,白色的树干、金黄的树叶,让这个秋天更加生意盎然。
小区里很多老人都在晾晒白菜,在楼下的空地上,白菜被一排排摆放着,好似秋收后晾晒在地里的庄稼。白菜的水分蒸发一部分,外层的叶子变软后,就可以用来积酸菜。
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冬天里的蔬菜非常少,因为气温低不好储藏,尽管每家每户都有一口挖得很深的地窖,但也只能储存一些白菜、土豆、萝卜,对于那些叶子比较娇嫩、保质期短的蔬菜,是无法在地窖中长期保存的。
我们这里的人们比较偏爱白菜,物美价廉,营养价值也高。虽然无法直接储藏,但是将新鲜白菜积成酸菜,可以从深秋吃到来年开春。于是到了秋天,家家户户便都会积酸菜,积酸菜的程序并不复杂,数量却很可观,通常是一大缸或者几缸,这样一冬天就可以享用酸菜了。尽管酸菜是一种替代品,但是不得不惊讶于人们的智慧,酸爽清冽的味道也颇受人们的喜爱。酸菜的做法很多,能搭配的食材也很多,比如酸菜馅水饺和酸菜汆白肉是很多人喜欢的。
在农村时,我最爱吃的还是酸菜馅饺子。
前些日子,妻子把粉条或是豆腐加到酸菜里做馅料,效果也不错,估计是受到了把皮冻放在馅料里做灌汤包做法的启发。酸菜本身是吸收油脂的,能够起到去油腻作用,酸爽的味道又很开胃。酸菜油滋啦馅料就是完美的搭配,油滋啦就是把肥猪肉炼出油脂后,剩下的干油渣。准备好馅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包饺子,成了那时最美好的记忆。在农村的冬季,家家户户是不缺肉的,在过年之前,每家都会杀猪,于是酸菜炖白肉,也就成了家常菜。冬季人们的活动比较少,总吃油腻的也会胃口不佳,蔬菜匮乏,酸菜承担了去油解腻的角色,自然深受欢迎了。酸菜炖排骨、炖白肉、炖豆腐、炖粉条、炖血肠,无所不搭。
移居到城市后,冬季里的酸菜火锅便成了我的新喜好。
我家楼下新开了两家餐馆,门口也摆上了火锅,红红的炭火,沸腾的热气,招揽了不少生意。我不禁想,北方从深秋直到冬季,火锅都是大受人们欢迎的饮食方式。尤其是在冬天,外面大雪纷飞,气温在零下二十几度,而屋内的气温却在零上二十几度,人们围着红红火火、热气腾腾的火锅,为寒冷的冬日带来浓浓的暖意。这种放木炭的铜制火锅,可谓是充满着人们的智慧,在炭火加热的过程中,本已经发黄的酸菜,逐渐变成翠绿色,味道也极其鲜美,让人胃口大开,而像海带等食材的颜色也是深绿色,真可谓色、香、味、形都具备了,突然间觉得这种火锅饮食在提供丰富的营养之时,也是一种美的存在。
人常说,家乡的食物中包含着人的情感和记忆,也许谈不上美食,只是做工简单的家常菜,也许只是母亲亲手炒制的菜,所以,岁月更迭,我的酸菜情结却始终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