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炙热”这个词,你是否会想到“冰冷”?印度电影《炙热》,恰恰让你犹如身陷冰窟之中,冻彻肺腑。影片讲述的是印度三个农村女性的故事。15岁就童婚的拉尼,从没得到丈夫的爱,丈夫去世后,年纪轻轻的她又成了寡妇,此后,她就一直过着侍奉婆婆、养育孩子的艰辛生活,而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她不可更改的命运。拉荞的生活是另外一番光景,结婚多年的她,一直没有怀孕,为此,老公总是迁怒于她,时不时拳脚相加,对此,她只得默默承受。碧琪丽则在舞蹈团担任舞女,为此她遭到了主流社会的排挤,甚至被规定不得参加任何仪式。
三个女人的不幸,都源自传统理念对女性的压迫,拉尼是童婚、寡妇守节制的牺牲品,拉荞则是女性被当作生育机器的典型代表,碧琪丽体现了世俗对女性自然权利的剥夺。这是一部反映印度女性低下地位的作品,而根源就是印度一向引以为傲的传统。传统,是印度的财富,也是阻碍其走向现代文明的枷锁。如果说传统也能戕害生命,这部电影就是一个真实的展现。
印度社会中女性地位低下,而寡妇更是女性中地位最低的一类。在印度,有着一种所谓的宗教制度“萨提制度”,规定寡妇在丈夫死后要么选择自焚殉葬,要么选择住进寡妇之家。在他们的眼中,寡妇是不祥之人,尤其是不选择殉葬的更是一辈子活在社会的唾弃下。《摩奴法典》写得明白:“一个贞洁的妻子在丈夫归天之后必须禁欲,直至死亡。对丈夫不忠者,必将投胎于豺狼之腹。”
2005年,印度女导演迪帕梅塔针对这样残忍的社会风气与陋习,大胆地拍摄了关于寡妇这一群体的电影《水》。故事发生在三十年代的印度,仅有8岁的楚娅被剃了光头,因为她的童婚丈夫去世了,从此楚娅便多了另一个身份:寡妇。她要遵循印度的习俗被送往寡妇之家,去为自己的“克夫”赎罪,在那个简陋潮湿无人问津的地方过着漫长无望的一生。她只能和一只狗相处——很多人不明白这个细节的寓意:在印度教文化中,狗是非常“脏”的动物。
此时的楚娅不仅遭受社会的唾弃,而且还要遭到寡妇之家同胞的欺凌。她们让她单独住在阁楼上,不许污染了“这片清净之地”——这里明明是人间炼狱却要装扮成光鲜的天堂,强迫人们妥协于自己的命运。所以,在影片的结尾,甘地说:“长久以来,我一直相信上帝的存在是真理,但现在我知道,真理的存在才是上帝。”在甘地看来,信仰应该遵从真、善、美,而不是泯灭人性的压榨、剥削、欺凌,这才是“神的旨意”。
印度这类反传统的电影汗牛充栋。很多人熟知的《摔跤吧!爸爸》是一部关于梦想、关于平权,关于女性觉醒以及反家暴元素的电影;《神秘巨星》中15岁的印度少女极有音乐天赋,但她那顽固大男子主义的父亲,一位深受印度腐朽思想影响的男人,对所有的女性只有鄙夷……我们还可以列出的是《厕所英雄》《护垫侠》《没有女人的国家》,等等。
《国际先驱论坛报》曾经报道,一位熟悉印度社会状况的英国观察家告诉该报记者,欧美人士常常因为印度政坛有许多妇女政治家,误以为这个国家妇女地位并不低,“但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这些所谓妇女政治家,不过是前著名男性政治家的妻子、女儿,她们不论能力如何都可稳居高位。”而一位美籍印度女性指出,每当她批评印度的妇女地位问题,都会被其他人以“尊重故国感情和风俗”为由制止,甚至遭到辱骂。纪录片《印度的女儿》中,震惊世界的公交轮奸一案的辩护律师说:“我们拥有最好的文化,但是我们的文化里,没有女人的位置。”在印度,最落后的一面,最需要改进的一面,反而讳莫如深,也讳疾忌医。
《炙热》的导演莉娜亚达夫也是一位女性,她用一种温婉、细腻的方式讲述了女性抗争的故事。虽然女人们的故乡依旧是没有希望的地狱,但影片的结局带着一丝光明,三位女性踏上了寻找自由的旅程。在那个备受欺辱的地方,出走是她们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