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新闻
放大镜
生活在一块浮冰之上
2020-09-02 16:58:00  来源:检察日报

  北极海冰萎缩,海平面加速上升,大气和海洋持续升温,地球上的冰雪存量不断下降,低温极端事件减少而高温极端事件逐渐增多,这些变化正成为常态并呈继续恶化之趋势。“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每个连续的十年都比前一个十年温度更高。”联合国世界气象组织(WMO)《全球气候状况临时声明》指出,2019年1月至10月的全球平均温度比工业化前时期高约1.1摄氏度。在2018年受粮食危机影响的33个国家中,气候变率和极端天气加剧了26个国家的经济动荡和冲突。“气候经济学之父”、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尼古拉斯·斯特恩进一步指出,“不断加剧的温室效应将会严重影响全球经济发展,其严重程度不亚于世界大战和经济大萧条。”

  “我们已经进入了‘气候赌场’,正在摇动全球变暖的骰子,结果将出人意料,且其中有一些可能是危险的”,故而“政府——乃至我们作为个人——必须面对这些问题”。正如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威廉·诺德豪斯所言,气候变率和极端天气不仅带来生态环境灾难,对一国的经济也会产生负面影响:当“全球温度升高达到某一个阙值之后,会引爆难以预料的、大规模的各种系统性变化,不可逆转”,我们已经饱尝了卡特里娜(Katrina)飓风、袭击新西兰的地震以及日本的东北地震与海啸造成的局部灾难,难道还要试图经历气候变化“引发大规模迁徙等未曾预料到的社会、政治动荡”?

  诺德豪斯是第一位将气候变化这样的自然科学问题纳入主流经济学研究的学者,他构建了经济系统中融入碳元素的动态综合分析模型,并广泛应用于模拟经济和气候共同发展以及测试相关气候政策干预经济的后果。在其代表作《气候赌场:全球变暖的风险、不确定性与经济学》中,诺德豪斯通过分析当今最重要的环境问题,结合福利经济学、环境经济学,高瞻远瞩地提出了应对气候变化的经济学研究方法,为实际解决方案指明了方向。他认为,“我们刚刚进入‘气候赌场’,还有时间全面改变,并走出来。”

  气候变化是决定我们这个时代特点的问题,而我们正处于一个决定性的时刻。在《气候赌场》中,诺德豪斯梳理了四种对全球气候变暖的反对观点,并以翔实的数据驳斥了“怀疑论”:一是否认全球变暖的事实,而根据诺德豪斯提供的数据图,无论是冰川或冰盖的融化、海洋热含量、雨型、大气温度、海平面等数据,全球气候温度不仅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出现了明显的上升,我们现在正冒着上升2℃、3℃甚至4℃的风险。

  二是气候模型夸大了全球变暖的程度。不少科学家、经济学家、政治家宣称,“气候变暖”结论是气候模型计算导致的,“全球气候变暖的严重程度并没有那么恐怖”,“危险没有那么紧迫”。198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罗伯特·默顿·索洛认为,“气候变化这样的大环境因素,并不在考虑之内”。而诺德豪斯认为,实际上,气候变暖的模型只会弱化真实气温的上升趋势,而非夸大。

  三是“二氧化碳可能不会造成污染”,“适量的二氧化碳浓度(甚至)对人体有益”。诺德豪斯认为,“巧辩之词”掩盖不了过高的二氧化碳浓度造成显著的空气污染。

  四是全球变暖不仅是“有益”的,甚至使一些国家“看到了崛起的希望”。一些学者认为,全球变暖是自然演化事件,主要是牛马等牲畜排泄导致的,和人类的关系不大,故而讨论“全球变暖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是一个谎言”。诺德豪斯认为,“气候不仅是科学问题、经济学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气候变化的公共舆论很大状态下反映了政治下的意识形态,当强大的政治力量与经济力量破坏主流科学时,这种分歧就会扩大,并成为一道深渊。”

  我们知道,减少并最终停止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气体排放,是经过多种评估和检验而得出的结论。“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而非2℃或更高的温度,可以避免一系列气候变化影响。例如,到2100年,若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而非2℃,全球海平面上升将减少10厘米。而要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需要在土地、能源、工业、建筑、交通和城市中实现“快速且具深远影响的”转型。在《气候赌场》中,诺德豪斯从多个角度分析了气候变化的原理和危害后认为,忽视自然资本,实际上是在伤害人类。他批评,“各国政府在实施政策上几乎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你们已经用你们空洞的声明偷走了我的梦想和我的童年。”瑞典16岁的少女格蕾塔·通贝里指责在联合国气候峰会的无果而终,“我们的生态系统正在崩溃,我们正站在下一次物种大灭绝的开端,但你们只知道谈论钱、谈论永恒经济增长的童话,你们怎么敢这样?”气候恶化是一个现实而沉重的话题,而另一方面,面对全球变暖的认识分歧也非常大。美国宣布退出《巴黎气候变化协定》不仅为全球气候问题蒙上了一层阴影,还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涟漪效应,其他勉强加入协定国家印度、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等可能会降低减排承诺。

  全球变暖是人类经济活动所产生的一种不合意的负效应,诺德豪斯认为,“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科学清楚而持久的解释,以及对反对者攻击的反驳。正如吸烟一样,(全球变暖的风险)证据会越来越明显,阻挠者会发现自己身处融化的浮冰上”。我们在这块浮冰之上还能漂浮多久?

  编辑:吴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