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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做菜
2019-11-11 14:23:00  来源:检察日报

记忆中父亲是不会做饭菜的。他年轻时在机关上班,母亲是家庭妇女,父亲下班回家就吃现成的。我几岁时母亲出门了,赶上过节要吃饺子,是邻居的婶子来家帮忙和面和馅。1986年春节,母亲到旗里哥哥家给大嫂侍候月子,临走时包了不少饺子放在仓房里冻上,告诉我们想吃的时候一煮就可以了,谁成想那年过年晚,正月还没出去就开化了,冻饺子一化一冻便成坨,父亲领着我和弟弟只好吃了好几天片汤。

  但回想起来,母亲不在家时,父亲做过的一些饭菜还是很可口的,香味还在腮边。

  还是吃“冻饺子”那个春节,我和弟弟骑自行车去了四十里外的叔叔家拜年,住了一宿回来。去的那天父亲在家就将一条三斤重的花鲢鱼化了,说等我小哥俩回家来吃。第二天下午,我和弟弟一进家,就见挨着房门的大灶台里侧的小灶台的小铁锅咕嘟咕嘟地开着,热气顺着锅沿不停地钻出升腾,灶下火正红,炖鱼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邻居阿姨看见我们回来就隔着院墙说:“你爹早就把饭做好了,老是在外面看你俩呢!”父亲一壶酒,我和弟弟两碗饭,以往在家很难看见笑容的父亲,在两个孩子跟前却是那样温和。那顿鱼好吃极了,汤还泡了饭。现在都说鱼经过一冻肉就发死,不鲜了,在我看来这次绝对是例外。

  也是那几天,父亲想到我快开学走了,过年的猪肉还不少,自己也不会做什么花样,就问经常到家玩耍的蒙族小同学,他家的猪肉怎么吃,同伴回答说就是切成大块干炖,如同手把羊肉一样。父亲也这样照做,把排骨剁成两寸来长,很均匀,铁锅木头火炖得烂熟,但父子三人吃了几块也就腻住了。

  酱茄子这道东北家常菜在父亲的手中我也是吃出了味道。1986年夏,我高二放暑假,蔬菜自产自足,豆角、辣椒、茄子、西红柿,院子里都有。母亲先前做的酱茄子我感觉就是把茄子一炖,再放上大酱就行了,味道一般。而父亲的做法是在油锅里先把茄子煎熟了再放大酱,相比之下味道大不相同。其实,我现在在家做酱茄子与父亲的做法一样,不知当时父亲是和谁学的。高粱米饭就着酱茄子,那天吃得很撑肚皮。

  这个假期里吃得最多的菜还是父亲做的柿子鸡蛋汤。我家住村头,出门不远就是野外,小鸡十分好养,有二三十只呢,每天都能产十多枚鸡蛋。柿子鸡蛋汤做起来相对简单,爆锅、添汤、加盐、放入切成块的西红柿,最后甩上几个鸡蛋。印象里,我负责烧火,父亲当大师傅,他穿着白背心拿着铲勺,猫着腰,笨拙地在灶台旁操作,天热加锅烤,本来就好出汗的父亲更是流汗不止,大热天,我和弟弟喝着热汤当然也是如此。

  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每每想起心里总是很酸楚,父亲去世也快三十年了。当年他应当十分向往今天的生活,但没有享受到,而他辛勤抚育的孩子们都越来越美满幸福了。

  编辑:吴恙